《遥忆故乡》(2001.12.18《边防战士报》)
"山城晨起不见峰,宛若青纱掩翠容,两江交汇融一水,一是碧波一是虹。"这首火车上认识的老伯教我的民谣是故乡重庆雾起时的真实写照。
记得十岁那年跟随转业的爸妈回到重庆,刚回到故乡的我非常厌恶那里的天气:夏天热得像蒸笼,冬天冷得像冰库。尤其冬天早晨起雾,天地万物都笼罩在一片白茫茫之中。以前在昆明,无论夏天还是冬天,衣服洗了半天就干了。在重庆,用洗衣机甩干的衣服晒几天也是湿湿的。更让我痛恨的是:冬天穿再多都冷得缩手缩脚,夏天不动也是一头大汗。
九年后我参军到云南,虽然离别让我泪如雨下,内心深处却听见一个小人敲锣打鼓地叫着:"再见了,讨厌的重庆!"可谁知,仅仅一个星期我就开始搜肠刮肚地忆念起故乡。
想起刚回重庆时爸妈带我去吃火锅,一进到火锅店我就被弥漫的辣味呛得直打喷嚏。闻着牛骨汤散发的香味,妈妈开始往锅里放各种肉菜。我小心翼翼地挟起一块放入嘴中,哇噻,好麻!我的眼泪鼻涕一起跑了出来,"万事开头难",吃了第一口,第二口就容易下肚了。吃着那嫩嫩的肉片、脆脆的青菜、鲜美的鱼,我胃口大开,风卷残云般地大吃特吃。从那以后,我喜欢上了吃火锅,经常和爸妈一起去吃,并修练得"麻辣不侵"。
想起去武装部领来那又肥又大、裤脚可以挽起半尺多高的军装,回到家后妈妈把一直用来作我写字的桌子----------许久不用的缝纫机打开,剪去挽上的裤脚,忙着打边、挑边。由于太久没有缝纫机,妈妈显得有些手忙脚乱,机器也好像在考验妈妈,一会跳线、一会断线,只是一个打边的小工作妈妈却忙乎了大半天。晚上妈妈和爸爸找来油纸布,把军用被裹上。已经二十年没有打过背包的爸妈齐心合力,一个拿着背包绳,一个用膝盖紧紧抵着被子,努力把背包打得美观结实。绕了半天,爸妈发生了争执,一个说"应该先从这边穿出去",一个说"应该这样捆。"弄了半天终于打好了一个精致的老式背包,爸妈也累出了一头大汗。在爸妈忙着给我收拾行李的"悉簌"声中我环视着简陋的家,真有些舍不得离开。第二天,爸妈把我送到了火车站,在站队集合时围观的老百姓看见我背的背包,赞叹声此起彼伏。在大家羡慕的眼神中,我趴在车窗往下看:只见爸爸戴着鸭舌帽,鼻子冻得红红的站在站台上含泪凝视我。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爸爸流泪,不由哽咽起来。
辗转难眠几夜后,我抓起电话,哭着叫着嚷着要回家。妈妈笑吟吟地说:"你不是不喜欢重庆吗!""可我现在喜欢了!""为什么?""因为你和爸爸、弟弟在重庆!"挂了电话发觉自己竟说了一向不说的重庆话。
离家七年,梦中常忆起故乡的山山水水,人情事故。故乡是一根无形的线,飞得再远,也走不出它的视野。
如今的故乡修得富丽堂皇、华丽多姿。在长江和嘉陵江上分别兴修了七座大桥并兴建了几条连接城区主干道和周边区县的高速公路。位于渝中区的"三峡博物馆"里面展览的各种文物和历史遗迹,吸引了国内外游客前来观赏。在它对面的人民广场是一个避暑的好地方,夏天的晚上20:00点左右音乐喷泉就会开放,跳跃的喷泉随着音乐节奏的高低起伏,绚丽多姿的彩灯把喷泉装点得分外妖娆,老年迪斯科队更是那里的一道风景。特别是解放碑好吃街上的名特小吃总让人流连忘返。
现在我总爱在电视、刊物上搜寻故乡的消息,一看到《鸟瞰新重庆》中的重庆风光就会发呆;在路上能从百米外的人群中听到重庆话,不管是在多嘈杂的闹市;遇上老乡更是热情无比,操起流利的乡音嘘寒问暖。
也许,故乡是我的根。那里有我的亲朋好友,那里记载了我儿时的欢笑和泪水,那里掩埋了曾经对故乡不屑一顾,自以为是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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